内侍端来一碗药汁，被皇后劈手夺去。
她的声音已经惧怕地带了哭音：“娘娘，这是最后一碗了，太医说，若是再不醒，恐怕……”
皇后身子一晃脸色苍白的不似人色，午夜的月照在她脸上，浓重的困倦憔悴在不是脂粉能够覆盖。这两个时辰过来，她似乎老了十岁，连眼角的细纹也明显起来了。
内侍鼻子一酸，上前搀住她，低声道：“娘娘，请保重。”
她凄然答：“若是陛下去了，我保重有什么用。”
皇后的声音颤颤，像疾风里摇摇欲坠的枯叶，了无生趣。
内侍大惊：“娘娘！”
她的呼唤没有回答，因为她呼唤的对象已经端着药，慢慢地行进了离王的寝宫。那脊背挺直，瘦小的身子撑在大红飞扬的凤服里，金丝绣成的凤凰熠熠闪光，翻飞欲舞，飘然欲去。
内侍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手指一根根蜷起。
她记得那个还是娇俏少女的皇后，从侍卫地凌辱中救出自己。她还记得，小小年纪的皇后一心爱上了那个只见过一面的比她大了十六岁的皇上，在一时新鲜的得意之后，对着帷帐外的红烛流泪，一天一天的憔悴下去。空守青春，孤独终老。皇后病了，让她去请他，她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听殿内的欢声笑语，只觉齿冷。她多么想不计一切得撞开春恩殿的大门，把那个正和别人燕好的男人拖出来，让他好好看看那个深爱着他的妻子是如何被他无情冷落。可她不能，她死不足惜，却不能连累了她的娘娘！
眼前的背影终于没入浓稠的黑暗，她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娘娘，黄泉路上如此凄冷，那个凉薄君主怎么肯等您？奴婢去，奴婢陪您。
……
皇后推开门，让宫女扶起奄奄一息的离王，托着他的下巴一口口将药喂下。喂一口吐半口，漆黑难闻的药汁染上两人的衣裳。
半晌，离王一阵猛咳，手指一动。她甚至来不及放下药碗就惊喜地扑了过去，喜极而泣。
离王的嘴开开合合，努力发出气音。她低头，把耳朵凑了过去，听他轻若鸿毛的喃喃。
“砰”一声，像是一声惊雷，蓦然炸响在正努力摒声静气的宫人耳朵里，众人都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不是抬头看，而是把头低的更低了。
死寂。
不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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